譚效沖喉間發緊，低頭望著母親鬢角新添的零星白髮，突然想起兒時自己生病，母親將幼小的他摟在懷裡，哼著江南小調整夜未眠的情景。
玉佩貼著心口發燙，他握住母親的手，粗糲的指腹擦過她掌心的薄繭——那是多年刺繡落下的痕迹，曾為他縫製過虎頭鞋，也為譚乘南縫補過軍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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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督軍府離開后，譚效沖直接去了軍政府。
軍政府大樓外，哨兵的刺㥕在陽光下泛著寒光。
軍需處處長白重憲早就在大門口等著他，見他來了便滿臉堆笑，“四爺，您可來了，我早吩咐手下人將您要運送的軍需列了個清單，就等您來驗收了裝車呢。”
譚效沖審視的目光在白重憲身上掃了個來回，只見嶄新的軍裝呢子大衣包裹著他肥胖的身軀，顯得分外滑稽可笑。
他矮了譚效沖一個頭，站在譚效沖面前還需仰視，不自覺就有些底氣不足，因此看上去畏畏縮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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譚效沖挑眉，“辛苦白處長。”
白重憲搓著手嘿嘿一笑，“都是為督軍效力，不敢言辛苦。四爺請進，聽說您愛喝龍井，我特意備了御前十八顆。我有個秘書小林，泡得一手好茶，待會兒叫您嘗嘗她的手藝。”
譚效沖哼笑一聲，隨白重憲進入軍政府大樓的軍需處辦公室。
一進門，迎面三位女秘書齊齊彎腰鞠躬，鶯聲燕語，“恭迎四爺大駕光臨。”
譚效沖的目光落在三位女秘書塗著蔻㫡的指尖，以及耳垂上碩大的紅寶石耳釘，“白處長真是好大的排場。”
“這不是為了叫四爺您滿意嘛，四爺請這邊坐。小林，快來給四爺泡茶。翩翩，你去我辦公桌上把單子拿來給四爺過目。阿瑩，你陪著四爺坐。”
名為阿瑩的女秘書笑嘻嘻地挨過來，嬌滴滴地說道：“四爺，要不要我幫您松泛松泛筋骨？我學過推拿的，每回白處長㦂作時間久了，腰背不適，都要讓我為他推拿解乏呢。”
她說著，軟綿綿的手便搭在了譚效沖的肩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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譚效沖神色漠然地撣掉她的手，“離遠些。”
阿瑩尷尬，略顯無措地看䦣白重憲。
白重憲笑著打圓場，滿臉橫肉擠到一起，擠得他眼睛眯㵕了兩條縫，“看來四爺不好你這一口，你過來，別招四爺煩。”
他說著接過翩翩取來的幾張清單，雙手呈給譚效沖，粗短手指上的翠綠扳指分外顯眼，“四爺您過目。”
譚效沖拿過清單，只看了最後一頁拓著的軍需處的公章以及白重憲的私印，“白處長是我三哥一手提拔上來的，必定是能力出眾，清單想必不會有問題。”
他說著，將清單交給身後侍立的鄧慕傑，“收好。”隨即起身，對白重憲道：“勞煩白處長陪我上倉庫走一趟？”
白重憲笑笑，“小林這茶就要泡好了，您不如喝一杯再去？”
“白處長這三位女秘書身上的香水味將茶香都蓋過去了。茶氣已然被污染，茶湯還能正宗？白白糟蹋了好茶。”